默示錄

4.《若望默示錄》

若望看見一隻羔羊站著，像被宰殺過的，在寶座的中央；他明白這是 復活的基督在宇宙統治的中心的象徵。 所宣布的是一隻猶大獅子，但場景卻成出現一隻羔羊。 獅子有什麼含意？這是觀點的轉變。預期一隻獅子，但出現一隻羔羊。 天主是如何得勝的？殺死仇敵嗎？不；而是讓自己被殺死。羔羊在寶座的中心， 表明在天主大能的中心是被釘十字架而復活的基督的奧秘。 他用死亡來得勝，他捨命而成為征服者； 他成為必然的榜樣，若望建議困境下的基督徒注意這位基督。

《默示錄》是給人安慰和鼓勵的作品。為了鼓勵和安慰而給人一個基本的榜樣， 即是這位受苦但得勝的基督。並且重申：人要得勝，必經歷同樣的處境， 像他那樣堅持到底。若望寫《默示錄》的最大意圖之一是呼籲信徒抵抗。

為了說明天主的計劃透過死而復活的基督 在歷史發展中完全被啟示出來，若望選擇了七元(Septenary)作描述方式， 那是一系列的七張圖片。想像一下，我給你看我在旅行拍攝的七張幻燈片， 或用七個圖像綜合我行程的一切體驗。 那並非旅程本身，而是有七個圖像總結了那趟旅程。 或想像你參觀畫廊，你進入一個房間，其中展示了七幅畫。

我們從一端開始，看到四幅畫，它們有相同的尺寸， 全部相等且對稱。然後我們移動，看到第五幅，比之前的大一些； 在另一面牆上，我們發現第六幅是巨大的畫，由三個主板組成。 最後，我們看到第七幅，這是一幅很小的畫，是一個縮影。 我們剛才去的是「封印之廳」。

就像說我們有機會 看到這七張圖片，是由封印的象徵所統一的。 坐在寶座上的他拿著有七個封印的書卷。每次羔羊打開一個封印時， 都會投射出一張幻燈片，讓我們觀看圖片。 這七個封印一起，呈現為七張圖片，顯示了救恩歷史； 這救恩史的特徵是有一些基本要素。 你應注意到，在我的描述中，第六幅畫最大，最宏偉。 在七元的系列中，第六位的總是最重要的，作為該系列的頂峰， 這顯示了天主對歷史的決定性干預，那就是耶穌基督的拯救事件。

因此，我們嘗試簡要地描述這七幅畫 所代表的七個子封印。前四幅是相同的，有相同的尺寸， 相同的框架，相同的主題。他們的代表是四匹馬， 即是《默示錄》中著名的騎士。 四張有馬匹的圖片，特徵是不同的顏色。 第一匹是白色，第二匹是紅色，第三匹是黑色，第四匹是慘綠或青紫色。 白色是正色，在《默示錄》中，這顏色通常歸屬於天主、復活的基督 或被選中的人。白色是光的色彩，是生命的色彩，也是勝利的象徵。 實際上，騎白馬的首位騎士被加冕為得勝者， 他被描述為已得勝，且注定將再次得勝。

相反，紅色通常指血液的顏色。 一匹火紅的馬代表暴力和流血的圖象。 黑色代表挨餓和飢荒，有本書叫做《黑色飢餓》。 慘綠色是屍體的顏色，是疾病和死亡的跡象。 這三匹馬：紅的、黑的和綠的將帶來戰爭、飢荒和瘟疫。 不幸的是，這三種災難一直困擾著人類。 但是第一匹，那白馬代表了正向的開始。

這系列的開頭並不糟糕，卻是走向衰敗。想像一下，看到亞當騎著第一匹馬， 創造了善和美。但第二個是加音，殺了自己的弟弟並使血流出來， 所以出於暴力，飢餓和瘟疫也誕生了。 是各種暴力的巡遊，而非各民族，標記著人類歷史。 我們的起步很好，但情況迅速惡化，形勢極為猖獗和絕望。 邪惡統治著世界。該怎麼辦？

第五幅畫描繪了受害者， 那些在仇敵權威下，被暴力殺害的百姓。他們好像被拋在 祭壇下面，有如祭品；這些受害者高聲向天主喊道：你為什麼不出手干預呢？ 「至聖至真的主宰啊！還要等多久，祢才會審判地上的居民， 為我們的血伸冤呢？」（6:10）歷史動態中的另一個決定性因素是受害者的禱告。

這裡所指的舊約中的義人，無辜受害的犧牲者， 特別是瑪加伯時代的受害者。 答案就在第六個封印裡，這幅有三版面的巨畫， 有更長篇幅的文字。我在經文的字句與圖畫之間走出一步。 當圖畫較小，文字段落也短；當文字段落很長，我們便認為 它像一幅巨畫，有大版面。這幅畫的三個版面代表三幕，三個版面 是因為有三幕，組成了第六個封印的故事。

在第一個版面有一系列的災難現象， 正是這些場景讓人誤解了《默示錄》是一本毀滅之書。 「災難」Catastrophe 是什麼意思？這個希臘詞的意思是：逆轉、徹底傾覆。 用一個手勢，當我談到改變時，我的意思是事情已經這一邊變為另一邊。 我用手做了一次Catastrophe，一次逆轉。 我所做的手勢，在希臘文裡就稱為Catastrophe。 所以，這些Catastrophe或災難性的圖像，象徵著歷史中的 巨大變化。當太陽被描述為黑暗時，星星墜落， 地震摧毀了一切，並非宣告災難發生。

用這種象徵性的語言， 是要說世界發生了徹底的變化。事情改變了，從「這樣」變成「那樣」。 那麼，若望想說的是什麼？就是：耶穌基督的到來，使情況徹底逆轉。 在邪惡統治世界的最初畫面之後，有受害者的哀呼， 如今上主的干預來到，出現了決定性的Catastrophe，即逆轉。

第二個版面是宣告那些在基督面前生活的人得救。 提及以色列人和選民，說得救的有十四萬四千人。 數字的意義不在量而在質： 12乘12得144，再乘以一千便是十四萬四千。 千是典型的神聖數字，這是至卓越的數字。12乘12代表以色列的一份， 再乘以神性，代表那些得救的人。這只是一個象徵性的數字， 說以色列十二支派的一萬二千人得救。 他們是那些被天主之印蓋了印的人。

再來的決定性的記號，是若望從《厄則克耳》書拿來的。 這記號Tau是希伯來文字母的最後一個，但我們不必參考現在的希伯來文語法， 因為在厄則克耳的時代，Tau的寫法與現在的不同。 那時寫成一個十字，一個小十字。Tau代表我們所劃的標記， 例如在出席者名字旁劃上剔號或其他的標記。 《厄則克耳》書裡說過要在選民中義人的額頭上劃一個十字， 他取了字母Tau，就是那標記的名稱。圖像流傳下來， 我們為了解Tau，不是按照現代的希伯來文，也不是按照希臘文， 雖然希臘文裡也有從tau變成t的字母。但我們在方濟會士的傳統中 也有tau，那個T代表十字架。

我們要回到那記號的來源。那記號是表達歸屬的印章。 當主教給人傅油時，他按手在那人的頭上，並在他或她額頭上劃一個十字， 抹上聖油並說：「請藉此印記，領受天恩聖神。」 他是給那人「封印」。這是什麼意思？就是把他關閉。印章是歸屬的記號， 在人身上蓋上聖神的印，是表示他或她屬於上主。 直到今天，我們在禮儀中仍保留這個很古老的象徵。

《默示錄》中這張圖畫，描述了曾活過的人的救恩事件。 基督決定性的干預，將救恩帶給了曾活過的人 和以後生活的人。但以前的人雖因時限 而可用象徵量化，那些以後來的人卻不能量化， 因若望知道歷史是沒有限制的。

現在是第三個版面。在可數算的人之後，若望看到了一大群人， 無法數算，來自各國、各族、各民和說各種語言的人（7:9）。 再次出現四個元素，表達了宇宙幅度的普遍性。這是被贖回的人群， 他們的特徵是站在寶座前和羔羊前， 穿著白色長袍。他們活著，是勝利的，手拿棕樹枝是勝利的標記， 也是綠洲和水的標記，所以也是恢復精神和生命力的標記。

他們齊聲高呼說：「救恩屬於坐在寶座上的、我們的天主，也屬於羔羊！」（7:10） 誰能救我們？上主天主和天主的羔羊。這些人是誰？「長老中有一位對我說： 這些穿白衣的人是誰？是從哪裡來的？」（7:13） 這是一種文學手法，把讀者拉入敘述裡，也顯出自己並非全知。所以若望說他不知道， 「我對他說，大人，你是知道的。」其中一位長老對他解釋， 「他對我說：這些人是經過大磨難出來的」，不只是說他們「經歷了」大磨難， 他們是那些從「大磨難」出來的人。

那大磨難是什麼？ 那並非每個人生活中的困難。大磨難、最大的憂患， 是我們主耶穌基督的苦難，是他的死亡和復活。那些從基督的逾越出來的人 是被贖回的人。「他們曾在羔羊的血裡 把衣裳洗得潔白。」（7:14）

這是令人不安的圖像，因它很奇怪。 你怎能用血洗衣服使之變白？白色代表生命， 活人有可能來自羔羊的血，因基督曾經死亡。 他是得救者的榜樣，他是得救的原因；他以自己的血，就是他的死亡， 給我們生存的機會；他使我們的衣服變白，他帶我們與天主共融。 我們在每年11月1日諸聖節的瞻禮上閱讀這一幕， 瞻仰天上的耶路撒冷，禮儀中我們會閱讀這段經文的圖像。

這是看到那些 參與了復活基督的勝利與光榮而被贖回的人。 「因此，他們在天主寶座前，日夜在祂的聖所裡侍奉祂。坐在寶座上的那一位，必展開帳幕覆庇他們。 他們不再飢餓，不再口渴，烈日或炎熱不再燒灼他們，因為那寶座正中的羔羊要牧養他們。」（7:15-17）

在這裡，我們有另一次catastrophe，情況出現逆轉。羔羊是牧人， 人以為牧人應該高大強壯，但他卻是一隻羔羊。 你會放羔羊去帶領羊群嗎？你會派羔羊去對抗狼群嗎？ 這就是《默示錄》提出的模式。貧窮而弱小的教會，抵抗至死； 當然只有在參與基督的死亡才可得勝。 當羔羊打開第七但封印時，「當他揭開第七個封印時， 天上寂靜無聲，約半小時。」（8:1） 伯格曼(Bergman)為自己一部著名電影所起的名字《第七封印》，就是從此而來， 指天庭也無言地沉默。但若望的意思是完全不同的。

這沉默不是天主的沉默，而是人的沉默。人用手摀嘴， 他面對那個美麗，只能靜默地朝拜。 與愛相遇的頂峰經驗，只能在靜默朝拜中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