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示錄

5.《若望默示錄》

七個封印打開後，七個號角開始響起。在《默示錄》的結構中，若望把神視組織起來，建立七元，即每次展示一系列的「七個」事件；在這系列的七個元素裡，綜合了救恩史。在七個封印中，我們看到天主如何干預歷史；一個屬於祂的子民被形成了，因為那封印是歸屬的標記。

在第二系列中，若望以號角作為重要的象徵，並從第8章的開始敘述簡短的一幕作為導言，是天使在天庭的禮儀。天使獻香，香氣伴隨聖徒的祈禱上升到天主那裡。「那香的煙和聖徒們的祈禱從天使手中上升到天主面前。」（8:4）因此，有些號角賜給了七位天使，而每位天使發聲時都出現一個畫面。

我們所翻譯的「號角」，在若望的意思裡是指「羊角號」，在猶太禮儀中用來吹嚮這號角，作為召集眾人聚會的信號；這是以色列禮儀的典型象徵。有點像我們的鐘聲，打鐘的聲音因應所傳達的信息而差異，可以是召集眾人來慶祝或哀悼。那是宗教上的一種溝通工具。

在古老傳統中，特別在司祭或宗教者的背景下，有習慣用聲音引人注意，而在修道院或神學院裡，常用的是打鐘。老師們習慣說鐘聲就是天主的聲音，每當聽到鐘聲，你必須服從（鐘聲所指示的行動）。

古代以色列人也有同樣的心態，對他們來說，聽到號角的聲音就像聽到天主的聲音一樣。實際上，在出埃及的故事裡，當敘述西乃山的異象，即是天主在山上顯現給梅瑟時，天主是用號角的聲音說話。所聽到的雷聲，是天主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羊角被吹嚮的聲音。

若望取用這個圖像，並描述那在禮儀事奉的七位天使，每一位都拿起號角吹嚮。「第一位天使吹號，就有混著血的冰雹和火被扔在地上，焚毀了陸地的三分之一。」然後「第二位天使吹號，就有像焚燒的大山被拋進海裡。海的三分之一變成血」；「第三位天使吹號，就有一顆像火把的大星從天墜下，落在江河的三分之一和眾水的泉源上」；「第四位天使吹號，太陽的三分之一、月亮的三分之一和星辰的三分之一都被打擊，日月星辰的三分之一變黑了。」（8:6-13）

你們已注意到，前四個號角的內容相似，描述的圖像同樣簡短。每個情況都是「從天而降」的打擊，都有損失，也都強調某數字的元素…你們注意到了嗎？「三分之一」是默示文學類型中著名的元素，因為據說三分之一的天使是叛逆的，他們從天上掉了下來，而三分之二的天使仍忠於上主。這是一個獨斷的象徵性數字，只是強調了一個事實，即忠誠的天使、善良的靈有兩倍多於惡靈。

因此，儘管世界腐敗，事事邪惡，但善良的力量卻是更強更多，雖則初時確有損傷。其實這次的七元系列是要講救贖的故事，甚至從亞當之前就開始了。正如我已提過，若望在《默示錄》的敘述時間並非線性、一直向前的，卻是循環的，意思是總會回來：繞一圈又一圈，完成七元後又回到起點。像爬上螺旋型的樓梯一樣，當來到頂層時，仍在與前一圈相同的位置。

因此，號角之七元並非敘述封印之七元之後所發生的事，卻是重複了同樣的事情，重複了同樣的信息。若望用了另一套圖像，簡要地呈現救恩歷史。

像在封印之七元那樣，這裡的前四個元素也是簡短又相似的。這四個都描述了天使的墮落，那原始神話中的事件是天上靈體的叛變，三分一起來反抗天主，他們便從天上掉下來，按照同樣比例毀了地上的三分一。「第五位天使吹號，我就看見一顆星從天而降，掉到地上，領受了無底深淵洞口的鑰匙。這星打開了無底深淵的洞口，裡面就冒出煙來，好像大火爐的煙；太陽和天空都因這深淵的煙而變黑了。煙裡有蝗蟲出來，落在地上；牠們獲賜權柄，像地上蠍子的權柄一樣。」（9:1-3）

我們嘗試理解這圖像。從天墜地的那顆星是一位天使。當我們使用Luciferous「發光」這個詞時，是否意識到那是一顆星的名字？希臘人和羅馬人習慣稱呼金星為Luciferous。對我們來說，金星看起來像一顆星，通常稱為黃昏之星或晨星。

其實金星不只是一顆星，而是行星。科學澄清是現代的；因金星在日落後即刻出現，太陽從下方照射，使金星看來似是日落後第一顆照亮黑夜的星。但不久之後就看不到金星了，因為地球轉動掩蓋了它的光。同樣在早上，太陽初升時，金星又在另一邊照耀，看來像晨星；這顆帶來了光的星就叫做Lucifer路西法。

Lucifer路西法這字原本的意義是：光的承載者。我們若過看日出的經驗，會注意到在日出的位置附近，在日出之前，會出現一顆明亮的星，但當太陽出現，就看不見那顆星了。古人對這熟悉的圖像，有神話般的解釋。那耀眼的星、光之承載者，被視為那位曾經美麗、卻因驕傲狂妄而叛逆天主、失掉光茫並墮落的天使。

墜入深淵坑中的星，是惡魔的形像。他是打開深淵地府的關鍵人物，「裡面就冒出煙來，好像大火爐的煙；太陽和天空都因這深淵的煙而變黑了。」有細小而有害的動物從深淵冒出來，我們不知道蝗蟲入侵所造成的破壞，但農民知道那是一個悲劇，時至今日在東方仍然如此。蝗蟲大群湧現，看似濃雲掩蓋太陽；當牠們停在植物上時，將消滅一切；牠們吞噬任何剩餘的殘枝。對農民而言，這是一場災難，意味著飢荒。牠們雖小，卻是災難性的動物，是邪惡入侵的記號，能破壞世界。

這段經文，不應從字面上理解。那深淵、煙霧、蝗蟲，都是象徵圖像，讓人聯想起那些總會發生的神話。指向天使叛變的後果，惡魔般的反抗導致了墮落，這墮落毀了世界；從深淵的坑中出來的東西摧毀了地球。

第五個號角和蝗蟲圖像，被詳細描述，為了指出價值觀的扭曲。這些蝗蟲不是正常的蝗蟲：「這群蝗蟲的模樣，像武裝上陣的戰馬，頭上好似戴著金冠，臉像男人的臉，頭髮像女人的頭髮，牙齒像獅子的牙齒。牠們有胸甲好像鐵甲…牠們的尾巴好像蠍子的一樣，長有毒刺。」（9:7-10）牠們是混種的，不清楚的現實，正面與負面的元素緊密雙連。牠們是邪惡的形象，卻用了善的形式呈現。這是以惡取代善，價值觀的扭曲要破壞人類。

「牠們有深淵的使者作牠們的王，他的名字在希伯來語是阿巴冬，在希臘語就是毀滅者（Apollyon）。」兩個字的意義一樣，指Apollyon是毀滅之神。這是若望反對偶像崇拜的一種方式，也就是說這暗示一個事實，即希臘人和羅馬人所崇拜的神明並非簡單的神話和人類的發明，其實都是惡魔的形式；惡魔用這種欺騙，誘使人類崇拜他們而不崇拜天主。

以致古希臘文的daimones「惡魔」，即英文demons，是用來表示神明。那不是負面的用詞，而是正面的宗教用詞。我們所繼承的解釋，原是顛倒了含義。惡魔，即是希臘世界的神明，已被確定為從天上墮落的叛亂天使。第六個號角包含更大的圖像。請記住，第六個封印也與別不同，範圍更廣。第六個號角對應於第六個封印。

第六元素是默示文學七元裡的決定性元素，因它指出天主為拯救人類而對歷史作出決定性的干預。因此，若望在第10章和第11章裡描述了偉大的場景，他在其中總結了舊約的救恩史。最重要的是，它包括了蝗蟲作為地獄騎兵隊的形象，大量無數的仇敵準備入侵世界，為數兩億（9:16）。但在這悲劇與危難來臨前，是天主的介入：有一位天使出現，右腳踏海，左腳踏地（10:2）。

試想像這一幕；那些住近海的人肯定有機會見過，在暴風雨之日，烏雲散佈，天開了，透露一束束的陽光，有可能陽光穿雲而出，形成兩道光線，一道照亮大海，另一道照亮陸地，該處上空有彩虹出現。

若望注視著大海，在他被放逐的帕特摩島上，看到暴風雨過後的美麗景色，並描述有一位天使顯現，手拿著舊約，即是天主的首次啟示，以此美妙的大自然作背景。「我又看見一位大力的天使從天而降，身披雲霞，頭戴彩虹，面如太陽，腿像火柱；他手裡拿著展開的小書卷。」（10:1-2）這小書卷是天主的啟示，是天主在古代民族歷史中的多次干預，透過先知傳達祂拯救的意願。

天使將這書卷交給若望，交給作為先知的若望，他代表了整個先知傳統，並叫他吞下那書。先知厄則克耳敘述了同樣的一幕。若望的經歷與那故事呼應，他拿來應用。若望吞了那本書，把它吞噬了。「果然在我口裡甘甜如蜜，可是吃下去後，我的肚子就感到苦澀。」（10:10）當它下到胃裡，就變酸苦。

古代的啟示常在口中留下苦味，表示需要更多的東西，所啟示的才會實現。還有非常重要的另一幕，是若望描述了兩位證人，他們具有梅瑟和厄里亞的特徵，卻不是梅瑟也不是厄里亞。他們是法律和先知，包括以色列所有的傳統，作為啟示的中介。他們是帶來天主聖言的人，卻不受歡迎或接納，反而經常遭遇拒絕、虐待和殺害。這兩位見證人（正如在耶穌顯聖容時，也有梅瑟和厄里亞顯現，並為耶穌作證，向門徒保證耶穌所指向的道路，即苦難是正確的道路）。

這兩位證人是受害者，被那釘死上主的城市的壓搾結構所害。他們被殺，被遺棄在廣場內，不得埋葬。

他們不是文字或歷史圖像，他們是有象徵意義的圖像，以顯容的方式，喚起了一系列的事件。在第六號角的結尾，安排了義人復活。天上傳來聲音召喚這兩位證人復活起來。「由天主而來的生命氣息進入了他們內，他們就雙腳站起來。」（11:11）就

在這時，第七個號角響起，一切將實現。這不是圖像，而是預演：「第七位天使吹號，天上就有大聲音說：世上的王權如今屬於我們的上主和祂所立的基督了，祂要為王統治，世世無窮！」（11:15）

目標是復活的基督的勝利。他的死與復活是歷史的完滿實現。他執行了這個工程：從標誌著世界滅亡的墜落，進入上升，決定性地拯救了世界。在號角的七元裡，若望再次綜合了救恩史，將重點放在那決定性事件上，就是基督耶穌死而復活是救贖的源頭。他奠定了王權，他的王國永遠存立。

「上主，全能的天主，今在昔在者啊！我們感謝祢，因祢以祢的大能，開始為王統治了。」（11:17）

即使事情變得惡劣，若望寫《默示錄》來安慰並鼓勵他的門徒，也為了告訴我們：復活的基督的力量比任何的邪惡組織都要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