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加深認識聖經
Claudio Doglio 神父的視頻及視頻的抄錄
督利奧神父是意大利人
聖經學者 米蘭神學院的教授 寫作了不少關於聖經的書籍。
4. 有關賢士的情節
《瑪竇福音》中的「嬰兒期福音」,介紹了納匝肋人耶穌的偉大工作的前情,通過描述祂的起源,表明了祂默西亞的工作將帶來的成果。借著對先知書的5個引述,我們稱之為瑪竇學院的經師學院,即福音的最後編輯者,他們按照宗徒的傳統,詳述了耶穌的誕生。耶穌就是「厄瑪奴耳」,即「天主與我們同在」。學者們說有一個偉大的「包含」,就是一個引文囊括了所有經文。
一開始,福音宣告,有一個孩子要由瑪利亞誕生,若瑟要給他起名叫耶穌,但為應驗先知所說的話,他將被稱為「厄瑪奴耳」。瑪竇解釋說,這個名字的意思是「天主與我們同在」。但要到福音的最後,才能明白這個意思。復活的基督的最後一句話是:「我將與你同在。」這就是「厄瑪奴耳」,耶穌——天主與我們同在,祂與基督徒團體天天在一起,直到今世的終結。這被稱作「包含」。耶穌是「厄瑪奴耳」;福音的開始和結尾有同一個要素,它們相互呼應,框起了整部福音,突出了基督學的主題,以及它與教會的關係。
耶穌是「天主與我們同在」,因為復活之主在教會中顯示自己。在福音的中心,即第十八章有關教會的論述中,我們發現了另一個重要的表述,用以描述三個或兩個人的團體,即最小的團體:「哪裡有兩個或三個人,因我的名字聚在一起,我就在他們中間。」這裡又出現了「厄瑪奴耳」。「我是/我就在(Iam/Iwillbe)」,即天主的名字,在兩個或三個因我的名字聚在一起的人中間。因此,因耶穌之名聚在一起,不是堂區內的一個簡單聚會;它暗示了一個事實,即是,人們通過耶穌,通過與耶穌聯結,而聯結在一起,其中有復活之主真實的臨在。
從一開始我們就明白了事件的含義。對最終應驗的啟示,貫穿了耶穌的歷史。福音的第一和第七部分,是為闡明其中心部分而服務的,而這中心部分又被分為5大塊。然而,讓我們回到嬰兒期的敘述中。在若瑟的夢之後,瑪竇描述了一個著名的片段,儘管很少人能明白,那就是有關賢士的情節。福音沒有具體描述耶穌的出生,取而代之的是若瑟的夢,他接受迎娶已懷孕的瑪利亞。接著是這些被稱為「賢士」的陌生人的來訪。
「當黑落德為王時,耶穌誕生在猶大的白冷;看,有賢士從東方來到耶路撒冷……」《瑪竇福音》第二章,開始就假定耶穌已經出生,沒有提及具體的出生地址和方式,只是簡單地以附加說明的方式提到:「耶穌出生的時候」。而我們僅被告知,是「在白冷」,「在黑落德為王時」。
所有的關注點都在「賢士」上。福音沒有提及有幾位賢士……文中並沒有說是三位,甚至沒有說他們是「王」,而是簡單地以「μάγοι」=「magoi」稱呼他們。我們稱之為「術士」(中文譯本為「賢士」)。為什麼稱他們為「術士」?我們真的不太喜歡這個名字,但實際上,希臘文「μάγοι」就是我們中文所說的「術士」。但是,更恰當地說,這個希臘詞指的是波斯的瑣羅亞斯德教(Zoroastrianism)的祭司,與星象研究有關;他們更像是占星術士,而不是天文學家;占星術士研究星象,試圖瞭解世界的運行規律,以推算事件的發生。
他們是外邦人,屬於另一宗教;我們對他們感到有點陌生,但福音對他們沒有提及更多,只是說有賢士從東方來。「他們來到耶路撒冷,說:『纔誕生的猶太人君王在哪裡?我們在東方見到了他的星,特來朝拜他。』」
這些描述並不是很符合邏輯。在耶路撒冷,人們感到很困惑,尤其是黑落德王:「黑落德王一聽說,就驚慌起來」。黑落德是猶太人的國王;如果新國王出生了,而他還不是國王……試想一下,也許接下來的兩位、三位、四位、五位教宗已經活在世上,但他們還不知道自己會成為教宗,但時候到了,他們就會成為教宗。你怎麼知道新的教宗已經出生了呢?簡單地說,一個小孩經過六、七十年,也許會成為一位教宗,但有誰現在就知道?
在黑落德的家庭中,沒有兒子繼承王位。一個將來會奪走黑落德王位的孩子出生了,這讓黑落德很擔心。那你怎麼知道誰會是未來的國王呢?這些外邦人來到耶路撒冷,並說:「纔誕生的猶太人君王在哪裡?我們特來朝拜他。」黑落德說:「我是猶太人的國王;如果你們要來朝拜我,沒有問題。」「不,我們要朝拜新生王。」「你怎麼能說另一位國王出生了?他會搶走我的職務嗎?」他們尋找一位國王,並要向其朝拜。
我們不應簡單地把這一片段作為一則趣聞軼事或神話來讀,我們應該學著去瞭解其中的深意。因為這是神學上的闡述。他們是國外其他宗教的智者,他們來到耶路撒冷,尋找他們要敬拜的國王。但他們為什麼要朝拜一位猶太人的國王?為什麼要向一位國王致敬?「我們正尋找一位國王,並要向其朝拜。」這很奇怪,黑落德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這些外邦人所給的提示是,他們看到了一顆星。這可以被翻譯成:「我們在東方見到了他的星」,或者,「我們已經看見他的星升起」;因為,「東方」這個概念正是指太陽的升起,或另一顆星的升起。這些從東方來的占星術士看到了什麼?一顆星。今天,我們可以很肯定,這是一顆彗星,因為在我們的例子中,我們總是這樣說,但福音中並沒有說。福音中只說它是「ἀστέρα」=「astera」,即一顆星。
藝術史上第一個描繪彗星的畫家是喬托(Giotto),此顆星繪於公元14世紀初,在意大利帕多瓦(Padova)的斯克魯維尼教堂(ScrovegniChapel)。因為,當時喬托經常出入一個業餘天文學家的圈子,他們提到了幾年前就已經被觀測到的哈雷彗星。基於這些天文學家的描述,喬托畫出了這顆彗星,就像是一項藝術發明。事實是,所有人都喜歡它,而且有很多人效仿這種畫法,直至它成為一種標準。
福音沒有提到彗星,那這些占星術士看到了什麼?現代研究人員已經開始尋找這種星體現象:大型彗星的出現,有人提到超級新星,爆炸導致了新的天體,或行星的結合。
占星術士掌握這些概念;然後有人提到木星和土星的特殊重合。木星被視為眾神之王,土星是猶太人的代名詞。他們為什麼這麼說呢?英文中,星期六為「Saturday」,所以它是「thedayofSaturn」,即土星之日;而且,星期六是猶太人的安息日。(因此,土星指代猶太人。)這是典型的美國邏輯!木星是國王,土星=猶太人,如果兩顆行星相合,占星術士就明白猶太人的國王出生了。然後,也許通過觀測這些星體的運行軌跡,可以確定人們已經觀察到的行星結合的確切時間。
所有無用、毫無根據的作為都不是瑪竇想要說的。他所參考的範圍是聖經。如果要參照某顆特別的星,瑪竇會想到巴郎所看到的那顆星,巴郎是一位來自東方的術士,就如《戶籍紀》第14章中所提到的,有一個巴郎的大神諭:「貝敖爾的兒子巴郎的神諭,明眼男子的神諭」。巴郎原受召去咒駡以色列,但實際他卻祝福以色列,並宣佈了一些他們期望的事:「我看見他,卻不是在現在;我望見他,卻不是在近處:由雅各伯將出現一顆星,由以色列將興起一權杖……」(戶24:17)
這是關於達味帝國的許諾,一顆星/一權杖。「一顆星將升起」;一個擁有權杖(皇權的標記)的偉大人物已經出現。因此,達味之星出現了。這是先知的神諭性宣告,宣佈在以色列將成立君主制王國,從而帶來民族統一,增強國家力量。從東方來的占星術士宣告,有一顆星將在以色列升起。現在,其他術士從東方而來,並說,這顆星已經升起。由雅各伯已出現一顆星,由以色列已興起一權杖,猶太人的國王已經誕生。
真正的君主制王國,繼承了對達味及其子孫後代的許諾,現在已經成為現實。黑落德明白,這是在說默西亞,即達味之子,他要求司祭長和經師向他說明默西亞的誕生地。他們知道這一預言,就向國王解釋說,米該亞先知曾說是在猶大的白冷,因為達味出生在白冷,所以,從白冷將出現新的牧者。這顆星在白冷升起,即達味之星升起的地方。遠方的人們已經動身,他們走了很長一段路,到達了耶路撒冷。
在王國的首都,人們熟知這預言,熟知古經,也知道相應的城市,但你不會移動《瑪竇福音》中的故事,這故事是為說明,那些遙遠的人越來越近,而那些就在近處的人,即那些熟知這一預言的人,卻沒有真正接受它。這是對復活節後將會發生的事情的預知。以色列人民是福音許諾的自然接收者,但他們將不會接受。
雖然他們熟知古經,也看見了耶穌的生命,但他們無法歡迎,也不能明白這是古經的應驗。但那些在遠處的人,如居住在安提約基雅(瑪竇學院所在地)的人,他們越來越近,他們想要擁抱古經,並認出耶穌就是古經的應驗。那些從遠方而來的人正尋找一位國王,要向其朝拜。但不是黑落德;不是那種只對人類肉身具有統治力的人類權威。那些遠道而來的人要朝拜的是什麼呢?
他們想要屈膝跪拜的是另一種國王,就是在白冷一間簡陋屋子之內的主耶穌。黑落德試圖欺騙賢士,假裝自己對此很感興趣,派他們先行前往,並建議他們告訴他孩子的具體位置。賢士們啟程離開耶路撒冷,他們再次看到了那顆星。
實際上,一顆星距離很遠;它並不能準確指示一個地方、一個城市。耶路撒冷和白冷之間的距離大約有9公里。基於一顆星,是無法找到白冷的,白冷鎮很小……這顆星一直在相同的位置,它不可能停在某一個村莊上面,更別說一座房子。這是一個神學故事。
這顆星是一個信仰的圖像,是可觸及的至高無上者的圖像,那些來自遠方其他宗教的外邦人,允許自己由這個受造標記的引導。如果那一位是可找到的,那麼,在提到白冷的經文之外,還會有受造標記指向白冷;跟隨這兩個線索,懷著信心出發並向前行進,然後他們到達了。他們走進屋內,他們認出了在他們面前這顆星:「他們一見到那星,極其高興歡喜。」需要熱情來認識到所渴望的目標已經達到。「他們走進屋內,看見嬰兒和他的母親瑪利亞。」他們沒有看到國王,也沒有進入宮殿,而是進入在白冷的一間簡陋小屋:「他們看見嬰兒和他的母親。他們俯伏朝拜了他。」
我們在《瑪竇福音》的結尾可以找到相同的動詞;在加里肋亞的山上,門徒們抬頭看見復活的耶穌,他們俯伏朝拜。當耶穌還是嬰兒時,賢士們做了相同的朝拜動作。這些遠方的外邦人,陌生的人物,已經認出嬰孩內的「厄瑪奴耳」,即「天主與我們同在」。這國王已經被賦予天上和地下的一切權柄;祂應受朝拜。
「然後他們打開自己的寶匣,給他奉獻了禮物,即黃金、乳香和沒藥。」這些都是象徵性的禮物。教會傳統從不猶豫地按以下方式來解釋:黃金也可以理解為錢幣、金錢。但其實,它是一個用黃金做的禮物,可能是一個皇冠,因此讓人聯想到皇權。那乳香又代表什麼呢?如果我們默觀常人的生活,我們可以看到若瑟收到了禮物,即珍貴的乳香。他用這些乳香做了什麼?他把它放進香爐了嗎?乳香被用於聖殿,以表示對神性的認可;向上主焚香,意即向天主祈禱。
獻上黃金,表示承認這嬰孩就是國王。獻上乳香,表示承認祂就是天主。而沒藥,是最奇怪、最矛盾的禮物。對我們而言,它聽起來像是一個外來詞匯。沒藥是一種非常芬芳和珍貴的香料,但它是用來塗抹屍體的;這就好像獻了一個裝死者的箱子,因為不會為一個嬰兒做棺材。這確實是一件有用的禮物,可以把它放在床底下留著,在適當的時候,它會有用……可以持有它,但是沒有人會把它作為禮物送人。這獻給嬰孩沒藥,有其象徵意義。沒藥用于死者,它宣告了耶穌將被埋葬,因此,這是對人性的認可,對必死命運的指示。
它是第三個要素,這三個要素是:國王、天主和凡人。這些外邦占星術士向一個嬰孩跪拜,儘管他們知道祂有人性,但他們知道祂也是天主,而且是普世之王。所以,他們不服從黑落德,而是朝拜另一位國王。他們把黑落德留著他的皇宮裡,讓他走他的路,而他們走另一條路返回。他們的生命發生了改變;他們沒有向黑落德透露他們發現了什麼;他們與剛到之時相比,已經不一樣了。他們沿另一條路返回。改變已經發生了。
與被認作國王的主耶穌相遇,改變了他們的生命。這個情節是神學歷史上的奇跡,它展現了普世開放性。我們習慣於用不同膚色的人種來描述賢士,以確切表示大量人類。也許也會把他們描述為不同年齡段的人,一位是青年,一位是中年,還有一位是老年。在人生的各個階段都有可能認出耶穌。
偽經的傳統還給他們起了名字,分別是Melchior、Gaspar和Balthasar,這些名字都有重要意義。Melchior代表光明之王,也表示黑色——非洲;Balthasar是巴比倫閃族人的名字,它代表閃族人;Gaspar是德國人的名字,代表北歐人,金髮碧眼,他們是印歐人。這些名字是傳統所發明的,用來代表所有民族,即,不僅是以色列,而且是所有時代的所有人民,所有民族,所有文化,以及所有宗教,都在尋找一位應受朝拜的國王:耶穌就是那國王,那嬰孩,祂既是人又是天主,祂應受欽崇。
瑪竇把在最後才能明白的意義,放在了福音的開始部分,而他將在他的福音故事中解釋「嬰兒期福音」所暗示的含義。